※本期推薦作品※
貧賤法師求職路:璽克‧崔格 / 碎御劍獅
璽克沒有帥氣的外表,沒有女人緣,更與一般幸運值點滿的男主角截然不同,是個倒楣到不行、可算是半個更生人的傢伙。然而這樣的主角設定,卻是引起我閱讀的動機:這個傢伙可以有多衰?在抱持著隨便看看的心情,踏入書中的世界後,我才發現璽克的魅力。在小說中我看到璽克的成長、看到璽克的掙扎,看到終於有人欣賞到璽克的美好,也對璽克像個老學究一樣的個性受不了。嚴格說起來,璽克完全不是一個完美的男主角,但這正是他的魅力所在。如果你問我這篇小說到底哪裡好看,我會這麼回答:這是篇貼近現實的奇幻小說,奇幻的外表模糊了悲傷的事件,而現實的本質讓人欲罷不能。歡迎你一同來品嚐小說中的各種奇妙滋味。(推薦人:火天之玉)
病與劍 / 魂斷如轟
這部短篇集結成的都市奇幻小說背景是在現代美國,應該是作者虛設的華達市,劇情有種美式英雄漫畫的感覺,還有歐美影集的節奏,文氣上卻是日系輕小說的用字遣詞,操病士與魔劍士的雙人組合也挺符合這個路子。操病士澤維爾是小說的主要敘事者,疑似魔法造詣不錯?擅長讓人染病但需要時間發作的疫病系譜魔法,平時似乎是個胸無大志、熱愛吐槽的人;他的主要吐槽對象就是合夥人魔劍士是弗里德里希,是個專精狩獵魔物,才貌(?)雙全的戰鬥狂。主角二人組每天過著吵吵鬧鬧(床頭吵床尾和?)的生活,為了經濟危機的萬事屋(?)一個拚命破壞城市、一個拚命找貓,途中陸續遇到許多有趣又麻煩的魔法師與凡人,偶爾順便和一個或記不清哪一個女孩子上床。
會推薦的主要理由當然是成熟的文筆和故事架構把老梗寫得引人入勝,可說是八分老梗的黃金比例!雖然更新緩慢但十分穩定地推展劇情,最近已經寫到雙人組的過去篇,應該能夠期待一個完整的開展吧?(推薦人:千晴)
會推薦的主要理由當然是成熟的文筆和故事架構把老梗寫得引人入勝,可說是八分老梗的黃金比例!雖然更新緩慢但十分穩定地推展劇情,最近已經寫到雙人組的過去篇,應該能夠期待一個完整的開展吧?(推薦人:千晴)
七十億分之一 / NATE
黑、紅、白,三個顏色,三個即將成年卻尚未成熟的少男、少女,在自己與群體的格格不入方面,用完全不同的態度去對待所有人共同的青春期,宛如自白的三段陳述勾勒出單純但輕易被「社會」誤解的事件。另外還有續篇〈少年A〉,雖然沒有如此簡潔的結構,但同樣具備單純的力道。
(推薦人:千晴)
(推薦人:千晴)
米加的多姆 / 席悠
姊姊十歲的生日那天,母親死了。我們吃了她。
「米加,珊琦。」
那一天,臉色凝重的父親把我們姊妹兩個叫進屋內,遊戲途中突然被打擾,讓我們很不高興,不過下一刻,我們又因為眼前的景象而感到疑惑——母親盤腿坐在客廳的地板,雙手放在膝蓋上,閉起眼睛,一副安詳自在的樣子,彷彿正在等待某件事情的來臨。
父親要我們站在母親面前,開始跟我們解釋:「今天是珊琦的生日,同時也是母親的忌日。你們要記住,阿爾維女人必須奉獻身體和心靈,成為阿爾維男人的養分,女人替男人生下孩子,將孩子撫養至十歲,一旦成為母親整整十年,就是女人的死亡之時。祖先告訴我們,死去的靈魂會附著在剛出生的嬰兒,以此永遠循環下去;死去的肉體留在人間,成為丈夫和子女的晚餐,成為我們的一部分。」
※
米加的多姆最耐人尋味的,除了他獨特而細膩的設定外,大概就是饒富哲思的對話方式,以及不同種族之間的價值觀所帶來的強烈衝突,讓這篇故事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作者的文筆穩定、慎密、而且獨具特色,流暢的筆法完全抓住了讀者的胃口。
縱使結局結束的有些突兀,但瑕不掩瑜,這部作品仍然值得推薦給讀者仔細玩味。(推薦人:月亮熊)
「米加,珊琦。」
那一天,臉色凝重的父親把我們姊妹兩個叫進屋內,遊戲途中突然被打擾,讓我們很不高興,不過下一刻,我們又因為眼前的景象而感到疑惑——母親盤腿坐在客廳的地板,雙手放在膝蓋上,閉起眼睛,一副安詳自在的樣子,彷彿正在等待某件事情的來臨。
父親要我們站在母親面前,開始跟我們解釋:「今天是珊琦的生日,同時也是母親的忌日。你們要記住,阿爾維女人必須奉獻身體和心靈,成為阿爾維男人的養分,女人替男人生下孩子,將孩子撫養至十歲,一旦成為母親整整十年,就是女人的死亡之時。祖先告訴我們,死去的靈魂會附著在剛出生的嬰兒,以此永遠循環下去;死去的肉體留在人間,成為丈夫和子女的晚餐,成為我們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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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加的多姆最耐人尋味的,除了他獨特而細膩的設定外,大概就是饒富哲思的對話方式,以及不同種族之間的價值觀所帶來的強烈衝突,讓這篇故事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作者的文筆穩定、慎密、而且獨具特色,流暢的筆法完全抓住了讀者的胃口。
縱使結局結束的有些突兀,但瑕不掩瑜,這部作品仍然值得推薦給讀者仔細玩味。(推薦人:月亮熊)
美麗與醜陋的城市 / 野生謎團
談到魔法少女,大家會想到甚麼呢?當魔法少女的工作年資超過10年後,大家覺得擔任魔法少女的女性又會有甚麼想法上的轉變呢?在《美麗與醜陋的城市》的系列文中,從三個年紀不同的警察視角中,讀者不但能窺見作者描述魔法少女的轉變,更可以看見在醜陋的城市犯罪中,善良的人心永遠散發著美麗的光輝。若大家喜歡《美麗與醜陋的城市》,也別千萬錯過同世界觀的《魔法》、《現實》與《職責》,三個短篇文章分別討論了所謂的「魔法」、現實的無可奈何以及警察的無力感。在此推薦給喜歡魔法少女以及相信人性美好的讀者。
(推薦人:火天之玉)
(推薦人:火天之玉)
※ 四月主題:復活節 ※
給圖書館警察的情書─復活節特別篇 / 反性粒子
四月五日的今天,文惠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情,首先是,今天明顯第一次來圖書館書的生面孔明顯增加不少,甚至有人連借閱處的地方都搞不清楚。
除此以外,有本書借閱率明顯增加許多,現在除了段考期間,某些特定的課本用書外會被同時借走,幾乎沒有這種狀況發生,而那本書就是──
「愛麗絲夢遊仙境?」
「是啊,路易斯‧卡羅的愛麗絲夢遊仙境。」
文惠說。
西城大學的藏書量很豐富,而像是愛麗絲夢遊仙境這類的世界名作,往往會有不同出版社重新翻譯或重新設計的情況,甚至還有兒童繪本版,所以這讓圖書館裏面放滿了各種版本的愛麗絲夢遊仙境。
「但為什麼是愛麗絲夢遊仙境呢?」
「我猜的啦,像人文學院的系所不是都會定期舉辦閱讀讀書會,所以剛好主題可能是路易斯卡羅。」
我這麼想著。
「不是唷,學校的讀書會通常都是用團購的方式自購書籍,就算真的要舉辦讀書會,也不可能會使用不同版本的書籍,被借走的書也包含了英文版。」
「可是這樣是為什麼呢?」
「看我的飛踢!」
我認得這聲音,我快速翻過身,避開了突擊,一個身形矮小的女孩從天而降,那個人就是圖書館警察──小巡。
「沒想到居然被你避開了!」
「等等!我根本沒有做什麼違反圖書館規定的事情,為什麼要攻擊我!」
「不,因為最近都沒有什麼人違反圖書館規則,害我老覺得手腳生疏,而且看到你這個不讀書的笨蛋居然在這種地方,就覺得很想踢你而已!」
「等等!妳為這種事情要攻擊我嗎!妳這樣使用暴力會違反校規的喔!」
「哼哼,你大概不知道吧,圖書館警察既然隸屬學務處就有特權,在不誇張的狀況下,幾乎可以避開各種記過處分。」
「妳太閒了嗎。」
「我們圖書館可是連周末二日都要工作的。」
「等等,妳不是認識的小巡!小巡是個嚴守規則的人,妳是不是搞錯了自己的人設!妳該不會被K那樣的傢伙帶壞了吧。」
「沒有關係,因為這是特別篇,就像胖虎在劇場版會突然變好人一樣。」
「警察打人啊!」
「小巡,妳知道為什麼會有人來一直來借走愛麗絲夢遊仙境嗎。」
「那個啊!你們只要打開Facebook就知道了。」
文惠打開了手機的瀏覽器到Facebook的網址。
「哇,被洗板了耶。」
我一邊避開小巡的攻擊,一邊看了一眼文惠的手機,才發現上面到處都是轉貼某個遊戲的節日特別企劃活動。
「復活節?」
「是啊,這是最近在學生族群特別流行的手機轉珠遊戲,我們學校也有不少的人在玩。」
小巡一邊對我使出刺拳一邊說。
「這款遊戲在最近打算推出以愛麗絲為主題的角色系列,所以特別在復活節這天舉辦活動,只要能解開遊戲上的謎題,就能得到特別道具『復活彩蛋』,而謎題就和愛麗絲故事裡面一個新角色有關。」
「愛麗絲夢遊仙境的人物?」
說到愛麗絲故事裏面的人物,能想到的就只有愛麗絲、紅心皇后、瘋帽子、兔子先生那些人物。
「可是愛麗絲又跟復活節有什麼關係呢?是因為復活節兔的關係,所以大家想到的應該都是兔子先生。」
「可是網路上的答案說不是兔子先生。」
「一般人看都直覺會連想到兔子先生,但題目在我看來題目的關鍵是復活節,所以重點應該在於蛋才是!」
「小巡的意思是──」
「很多人都不知道,路易斯‧卡羅的『愛麗絲夢遊仙境』還有著後續,那就是『愛麗絲鏡中奇緣』,在鏡中奇緣裡面第六章裡面有登場一個角色,就是矮胖子。」
「妳是說,出於英語童話『鵝媽媽童謠』的矮胖子。」
「沒錯,在原本鵝媽媽童謠,矮胖子是一個普通的矮胖人的形像,但到了鏡中奇緣矮胖子就是一顆蛋的形狀。」
「原來如此呢!」
「那個,其實我沒看過那本書,我聽不懂太懂妳們在說什麼。」
「你不懂嗎。」
「不懂。」
「笨蛋還是快滾吧!」
「哇啊!警察打人啊。」
當天下課後,我和推理小說研究社的朋友K見面。
我發現他正在玩手機。
「嘿,阿實,這個轉珠遊戲還挺有趣的呢,最近還有不少的新角色和活動呢。」
我看了一眼,那是今天我和文惠看到的遊戲。
然後我注意到他的畫面,已經有了「復活彩蛋」這個道具。
「你解開謎題啦!」
「喔,你居然知道這遊戲的活動啊?」
「只是今天剛好和文惠與小巡在討論這個謎底而已。」
「原來如此,我剛好有看完愛麗絲夢遊仙境的書,所以猜中了謎底,答案是三月兔唷。」
「咦,不是網路上都說答案不是兔子先生嗎?」
「那個啊,你搞錯了一件事情唷,愛麗絲夢遊仙境裡面並不是只有一隻兔子,除了一開始的兔子先生,還有一個出現在茶會上的三月兔,西方傳說中兔子會生蛋,就是源自三月的兔子會瘋狂交配的說法所演伸而來,復活節大多數時間都是在三月到四月之間,所以才會讓兔子和復活節產生聯繫,夢遊仙境裡面三月兔就是源於這個傳說喔。」
「這樣啊。」
「你們猜到什麼呢?」
「小巡猜到的答案是矮胖子呢。」
「不愧是小巡,會特別去看鏡中奇緣的內容了,不過啊,你有沒想過像小巡這種常讀書的人,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三月兔呢,可是她卻特意說了矮胖子,你有沒有想過原因呢。」
「你的意思是?」
「這樣吧,我們去圖書館一下吧。」
我和K又一起上了圖書館,在英語翻譯文學區找到了愛麗絲鏡中奇緣的書。
「今年2015年的復活節和清明節春假是同一時間,圖書館本來在周末也要工作,但今天春假是在六日,所以小巡也剛好放假,所以說啊──」
K把書本打開,翻到矮胖子初登場的那頁,裡面是一共四張電影票。
「她一定很想和我們一起出去玩吧,所以才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女生們啊,有時候會比男生還來的主動喔──」
「這種東西誰會想到啊!」
「畢竟是特別篇嗎。」
除此以外,有本書借閱率明顯增加許多,現在除了段考期間,某些特定的課本用書外會被同時借走,幾乎沒有這種狀況發生,而那本書就是──
「愛麗絲夢遊仙境?」
「是啊,路易斯‧卡羅的愛麗絲夢遊仙境。」
文惠說。
西城大學的藏書量很豐富,而像是愛麗絲夢遊仙境這類的世界名作,往往會有不同出版社重新翻譯或重新設計的情況,甚至還有兒童繪本版,所以這讓圖書館裏面放滿了各種版本的愛麗絲夢遊仙境。
「但為什麼是愛麗絲夢遊仙境呢?」
「我猜的啦,像人文學院的系所不是都會定期舉辦閱讀讀書會,所以剛好主題可能是路易斯卡羅。」
我這麼想著。
「不是唷,學校的讀書會通常都是用團購的方式自購書籍,就算真的要舉辦讀書會,也不可能會使用不同版本的書籍,被借走的書也包含了英文版。」
「可是這樣是為什麼呢?」
「看我的飛踢!」
我認得這聲音,我快速翻過身,避開了突擊,一個身形矮小的女孩從天而降,那個人就是圖書館警察──小巡。
「沒想到居然被你避開了!」
「等等!我根本沒有做什麼違反圖書館規定的事情,為什麼要攻擊我!」
「不,因為最近都沒有什麼人違反圖書館規則,害我老覺得手腳生疏,而且看到你這個不讀書的笨蛋居然在這種地方,就覺得很想踢你而已!」
「等等!妳為這種事情要攻擊我嗎!妳這樣使用暴力會違反校規的喔!」
「哼哼,你大概不知道吧,圖書館警察既然隸屬學務處就有特權,在不誇張的狀況下,幾乎可以避開各種記過處分。」
「妳太閒了嗎。」
「我們圖書館可是連周末二日都要工作的。」
「等等,妳不是認識的小巡!小巡是個嚴守規則的人,妳是不是搞錯了自己的人設!妳該不會被K那樣的傢伙帶壞了吧。」
「沒有關係,因為這是特別篇,就像胖虎在劇場版會突然變好人一樣。」
「警察打人啊!」
「小巡,妳知道為什麼會有人來一直來借走愛麗絲夢遊仙境嗎。」
「那個啊!你們只要打開Facebook就知道了。」
文惠打開了手機的瀏覽器到Facebook的網址。
「哇,被洗板了耶。」
我一邊避開小巡的攻擊,一邊看了一眼文惠的手機,才發現上面到處都是轉貼某個遊戲的節日特別企劃活動。
「復活節?」
「是啊,這是最近在學生族群特別流行的手機轉珠遊戲,我們學校也有不少的人在玩。」
小巡一邊對我使出刺拳一邊說。
「這款遊戲在最近打算推出以愛麗絲為主題的角色系列,所以特別在復活節這天舉辦活動,只要能解開遊戲上的謎題,就能得到特別道具『復活彩蛋』,而謎題就和愛麗絲故事裡面一個新角色有關。」
「愛麗絲夢遊仙境的人物?」
說到愛麗絲故事裏面的人物,能想到的就只有愛麗絲、紅心皇后、瘋帽子、兔子先生那些人物。
「可是愛麗絲又跟復活節有什麼關係呢?是因為復活節兔的關係,所以大家想到的應該都是兔子先生。」
「可是網路上的答案說不是兔子先生。」
「一般人看都直覺會連想到兔子先生,但題目在我看來題目的關鍵是復活節,所以重點應該在於蛋才是!」
「小巡的意思是──」
「很多人都不知道,路易斯‧卡羅的『愛麗絲夢遊仙境』還有著後續,那就是『愛麗絲鏡中奇緣』,在鏡中奇緣裡面第六章裡面有登場一個角色,就是矮胖子。」
「妳是說,出於英語童話『鵝媽媽童謠』的矮胖子。」
「沒錯,在原本鵝媽媽童謠,矮胖子是一個普通的矮胖人的形像,但到了鏡中奇緣矮胖子就是一顆蛋的形狀。」
「原來如此呢!」
「那個,其實我沒看過那本書,我聽不懂太懂妳們在說什麼。」
「你不懂嗎。」
「不懂。」
「笨蛋還是快滾吧!」
「哇啊!警察打人啊。」
當天下課後,我和推理小說研究社的朋友K見面。
我發現他正在玩手機。
「嘿,阿實,這個轉珠遊戲還挺有趣的呢,最近還有不少的新角色和活動呢。」
我看了一眼,那是今天我和文惠看到的遊戲。
然後我注意到他的畫面,已經有了「復活彩蛋」這個道具。
「你解開謎題啦!」
「喔,你居然知道這遊戲的活動啊?」
「只是今天剛好和文惠與小巡在討論這個謎底而已。」
「原來如此,我剛好有看完愛麗絲夢遊仙境的書,所以猜中了謎底,答案是三月兔唷。」
「咦,不是網路上都說答案不是兔子先生嗎?」
「那個啊,你搞錯了一件事情唷,愛麗絲夢遊仙境裡面並不是只有一隻兔子,除了一開始的兔子先生,還有一個出現在茶會上的三月兔,西方傳說中兔子會生蛋,就是源自三月的兔子會瘋狂交配的說法所演伸而來,復活節大多數時間都是在三月到四月之間,所以才會讓兔子和復活節產生聯繫,夢遊仙境裡面三月兔就是源於這個傳說喔。」
「這樣啊。」
「你們猜到什麼呢?」
「小巡猜到的答案是矮胖子呢。」
「不愧是小巡,會特別去看鏡中奇緣的內容了,不過啊,你有沒想過像小巡這種常讀書的人,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三月兔呢,可是她卻特意說了矮胖子,你有沒有想過原因呢。」
「你的意思是?」
「這樣吧,我們去圖書館一下吧。」
我和K又一起上了圖書館,在英語翻譯文學區找到了愛麗絲鏡中奇緣的書。
「今年2015年的復活節和清明節春假是同一時間,圖書館本來在周末也要工作,但今天春假是在六日,所以小巡也剛好放假,所以說啊──」
K把書本打開,翻到矮胖子初登場的那頁,裡面是一共四張電影票。
「她一定很想和我們一起出去玩吧,所以才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女生們啊,有時候會比男生還來的主動喔──」
「這種東西誰會想到啊!」
「畢竟是特別篇嗎。」
芮比特 / 墨筆
維吉尼鎮有特別的訪客。
從前從前,有一位公爵住在森林深處的老舊城堡。他是強大的象徵,性格冷漠又不親近人群;人們畏懼他,因他獨特的鬍子而稱呼他『藍鬍子公爵』。(至於他原本的名字,好像誰也想不起來了。)
年輕的女孩子則愛慕他,而『藍鬍子公爵』,他總是欣然接受所有女孩的求愛。
潔絲小小的軟布鞋啪嗒啪嗒的踩在厚實但有些鬆脫的石磚地,匆忙的腳步快得像她的心跳,沒有破洞的那一邊褲子口袋裡,睜著眼的破布娃娃也瘋狂地跳動。
『太陽下山的時候,一個人到我這裡來。』那個英俊的貴族先生是這麼說的。
他的嗓音低沉又渾厚,好像夾雜著一點金屬摩擦的嘶啞。
每個維吉尼姑娘都喜歡這位貴族訪客──有什麼辦法呢,他們這裡可從來沒看過那麼漂亮又有氣質的男人。先生對鎮民們都十分禮貌,但他總是坐著,從他第一天來的時候就是。
瘸腿也沒關係的,潔絲心想。
第一任妻子在日出,第二任在中午,第三任在日落,而聰慧的小女兒是最美麗的午夜妻子。
『藍鬍子公爵』為她戴上鑽石王冠,贈予她好多好多的珠寶。城堡內所有的房間都是她的,唯一禁止她踏入的地下室被沉重的鎖鎖起。
然而小女兒的好奇心多麼旺盛呀,她悄悄的拜訪好幾次,窺探了丈夫的秘密。
「先生?英格馬先生?」潔絲輕輕的敲響木門,然後大膽的直接走進。她的左手緊緊捏住兔子布娃娃,手心滲出的汗水透露出她的緊張。
他就坐在窗邊的餐椅上,餐桌擺著酒杯,濃醇的酒香飄散了整間屋子。
「你好,潔絲。」貴族先生說,眼角和嘴角都看不出一絲情緒的波動。他摩娑指節,動作卻一頓、一頓的。「你來了。」
「是的,先生,依照約定,我來了。」潔絲顫抖的回答,微微低著頭使紅髮捲捲散開,試圖裝出羞澀可人的模樣。
「沒有人知道?」他的問句似乎隱匿著笑意,眼神直勾勾的看向窗外,從未轉向正面。
年輕女孩用力的點頭,紅酡飛上麥色臉頰,幾乎要遮蓋住她細小的雀斑。
貴族起身。
巨大的齒輪運轉聲突然劃破潔絲的害羞,她迅速的抬頭瞟了英格馬一眼,表情困惑。
「啊,那麼,把衣服脫掉吧。這樣方便一點。」他假裝未察覺女孩的疑惑,不以為意的說著,成功讓她的雙頰更加地紅潤。
「先生……」她小聲的喚了一聲。
他最終將鮮血潑灑在小女兒的匕首之上。她的眼神堅定又哀傷,卻並未留下一滴淚珠,即使她的丈夫神情落寞,斷斷續續的說著她是最美麗的妻子。
小女兒只是親吻『藍鬍子公爵』,最後一次。
那隻兔子娃娃被丟在木地板上,睜大眼看著一切。
他的雙手輕柔的滑過農村女孩的背部,感受底下那柔軟又強健的身軀它輕微的顫動。
「你喜歡兔子,潔絲?」英格馬輕聲詢問,呼出的熱氣在女孩耳畔撓癢。「是嗎?」
他溫柔的碰觸女孩的象徵,它們在夜晚的冷空氣裡特別挺立。
潔絲咬緊了下唇,並未直接答覆,而是將柔軟的唇瓣噘起。
「後天的復活節,我便要啟程離開維吉尼。」貴族先生漫不經心的挑逗女孩敏感的肌膚,甚至讓指尖刻意劃過細長的脖子,絲毫不意外那一對淺棕的眼充滿迷離的空洞。「你願意搭上我的馬車嗎?」
她保持安靜,曼妙身體的某些地方卻開始淌留液體。
「你願意成為芮比特(Rabbit)嗎?」他問。
小女兒和一位真正紳士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但是紳士死了。畫家死了。慈善家死了。
墮落的貴族來了。
「你願意成為另一個人偶師嗎?」她問,一面審視著半成品的丈夫。
「我願意永遠和你在一起。」他鐵製的手指輕輕捧起妻子的。
維吉尼鎮有特別的訪客。
藍偶劇團在小鎮上展出一些精緻的人偶,充足的燈光照明下每一隻偶都像人類一樣真實,鎮民們又驚又喜,好多人拋下工作去參觀展覽。
他們最喜歡紅髮的兔子娃偶;她長著機械似的長耳朵,胸前一片平坦,空泛的棕眼了無邊境。
人偶乖順的側坐在玻璃櫃中,腳邊有兩顆圓潤的彩蛋,和老舊的破布娃娃。
展示牌上優美的書寫字體寫著她的名字:芮比特。
Easter egg / 野生謎團(文) & 弦月(圖)
紐約市只有一座,不過一座就已經足夠了。
白晝的時候,金融區的街道上擠滿人群,目的地各異,正直(又或者不)追求資本主義下的慾望;夜晚的時候,時報廣場上五光十色的色霓虹燈和照亮了黑夜,也展現了無限的誘惑和慾望。從最新型的立體影像至最普通的平面花燈,華麗而鮮明至極。每當夜晚降臨,北大西洋海岸的東面上便會光芒四射。
這個城市活力四射……不過對於今天晚上,活力稍嫌過了頭。
「搶劫啊!」
嘶啞的尖叫聲,劃破了街坊間的寧靜。
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半左右,事發地點是一棟坐落於曼哈頓下城區的格林威治村,十三大街(305 W 13th St)上的某個公寓。被害者則是一位再平凡不過的老婦人,高齡八十歲的她幾乎大半輩子都在紐約度過。豐富的人生經驗曾幫助她度過許多難關,不過就算是她也不可能預見今晚突如其來的發展。
正當老婦人準備回家進入公寓電梯的時候,一名頭帶棒球帽的年輕男性不知打哪冒出來,伸手擋住即將關上的電梯門──不僅如此,他還粗暴且無情地將對方蒼老的身子推倒,並且搶走她的包包。老婦人整個人往後跌去,當她撞上地板上發出哀嚎之際,搶匪也轉身往公寓外逃走。
公寓大門口傳出求救聲,附近的鄰居不可能沒有人聽到。可是這個時間街道根本沒人,甭說路見不平的義勇之士抓賊了,假如有人願意打電話報警就該謝天謝地了。
當然,那是在一般情況之下。
這名搶匪躲入一處小巷。陰暗、潮濕,即便是紐約市中心這種地方也有不少較為『黑暗』的角落,連一絲光線都無法觸及。
「年紀輕輕的竟然搶老女人的錢包,真是不知羞恥。」
意料之外的嗓音,嚇得搶匪當場佇足動彈不得。
「什麼人!」回過頭並大聲質問,搶匪正好看見一個人影走出街燈照明之外的陰暗處。
儘管空氣裡透露出涼意,但沒有冷到令人發抖的地步;然而,搶匪的聲音卻透露出一絲顫抖,彷彿他已經猜到來者的身分。
「你今年幾歲呀?」向搶匪拋出莫名問題的,是一位的金髮飄逸的美少女。
白皙的臉蛋則剛好襯托出髮色和清秀的五官,讓容貌更為鮮明。藍色的眸子綻放出一種傲然光輝,如寶石般楚楚動人。總得說,她的外表就向是精緻的陶瓷娃娃,不過胸部比較大點,壯觀到可以在上頭演一齣莎士比亞劇都沒問題。
如果穿著正常的話,金髮少女無疑是一名吸引異性目光的少女。偏偏她穿著白淨的洋裝與帶有荷葉邊的粉色系短裙,和周圍破舊斑駁的公寓牆壁格格不入。
「我在問,你今年幾歲?」金髮少女又問了一次。
「二十……不對,關妳屁事!」搶匪怒吼道。
「真是不幸。」金髮少女以冰冷的口吻說:「超過十八歲後,你就不符合本州少年犯的資格。而你剛剛犯下的罪屬於二級強盜罪(Robbery in the Second Degree),又屬於C級刑事重罪。即便你有沒有其他案底、學校裡每科都拿A,或者在教堂當唱詩班的都無所謂,最低刑罰為三年半州立監獄,沒有保釋資格。你準備在牢裡過上一陣子了嗎?」
聽見這一連串句子,強匪頓時露出茫然的眼神,不過他很快地就回過神。「笨、笨蛋,別被抓到不就好了!」搶匪邊說邊拋下包包,從大衣內側掏出一把小刀。
「犯罪就會被逮捕,被逮捕就會被起訴。」金髮少女說,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
「妳問我幾歲,那妳自己又多老啦!」也許是為了壓抑心中的不安,搶匪挑釁地問道。
「你說……啥?」
這句話卻像是打開對方內心某個開關,使得少女臉上的餘裕瞬間消失;由於周圍環境陰暗沒察覺到,這名搶匪甚至還不知死活地繼續嗆聲:
「我數數看……妳從我老媽那時代就存在啦!少用外表騙人了,老妖怪!」
「老妖……什麼?」
「妳到底什麼時候要退休?這把年紀穿這身衣服難道不會感到丟臉嗎──」
剎時間,金髮美少女的身影已經動了起來。
僅僅不到脈搏跳動一次的間隔,她便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現身於搶匪正前方。兩人的距離極速接近,後者好像還能夠看見到前者的模樣;漂亮的臉蛋浮現如鬼神般的憤怒的神情。
「你說誰是臉頰充滿皺紋的老妖怪而且拖過適婚年齡到現在都嫁不出去啊!」
「全都是妳自己說的吧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暴怒的高吼以及淒厲的慘叫,劃破了街坊間的寧靜。
***
那一天,人人畏懼的紐約市地檢署助理檢察官──克莉絲汀.沃克(Christine Walker) ──如同往常一樣,她踏入屬於自己的戰場,法院裡頭。
克莉絲汀總是踩著自信滿滿的步伐、挺直的腰際,臉上則掛著無懈可擊的表情。那張剛度過三十年歲月的臉蛋依然白皙透紅,金色如稻穗的長髮綁成馬尾,髮絲點綴在白淨的臉龐上,展露出一股藝術品般的美。真要在雞蛋裡挑骨頭,大概便是她的神情過於嚴肅,更透露出一絲冷酷。
克莉絲汀的競爭對手是一年紀相仿,全身上下散發出典雅氣質的男子。他叫做安東尼.班森(John. Benson) ,身為辯護律師的他不只才華出眾,甚至連外貌都相當俊美,擁有一張討女大學生喜愛的明星臉。
每個人都穿著多少都代表一個人的個性:克莉絲汀一身剪裁合宜的漆黑色西裝和窄裙套裝,不僅凸顯出一米八的高挑身材,更透露出凡事由她做主的性格。安東尼身穿咖啡色西裝,口袋還露出一截金色手帕,表示他是個很講究禮節規矩的人。
「案件編號522613……」
時間是下午快五點,位於紐約中央街100號上的刑事法院中,其中一名法官正處理著傳訊庭內的犯人。他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頭髮不只白光,更慘的是都快禿光了。
「公訴賴瑞.查理斯,二級謀殺未遂罪、一級襲擊罪,以及大竊盜罪。」禿頭法官將頭轉向被告問道:「被告如何答覆?」
「無罪,三項罪名都是如此,法官大人。」身為被告辯護律師的安東尼代以回答。
「本案的保釋金應該多少,沃克小姐?」法官問。
「控訴方認為被告的罪行極端暴力且無情,受害者被刺傷、毆打然後被留下等死,我們認為如此殘忍行為本身就應不予以保釋。」克莉絲汀說。
這時安東尼露以充滿餘裕的口吻說:「法官大人,檢方不應在開庭前就擅自批我的客戶的名聲。他過去並沒有任何犯罪前科,在本地很有聲望,並且擁有自己的進出口生意 。」
「那我們是否應該防止被告出口自己呢,班森律師?」法官問。
「事實上,很難想像他這樣的有地位的人──」
「容我直言,法官大人。」克莉絲汀開口打斷對方:「被告所被控的罪行都屬於A及或B級重罪。」
「不好意思,克莉絲汀。」
安東尼邊說邊露出迷人的微笑,不過卻只換來金髮美女惡狠狠一瞪。
「我是說,沃克小姐……」他乾咳一聲收起笑臉,並以嚴肅的神情說:「被告目前僅僅是被控(accuse)而已,我們對檢方手裡的證據是否能夠居留我的客戶表示懷疑。」
「班森律師,假如你質疑檢方起訴的合理性,是否代表你想開聽證會?」
「不,並沒有。」
「正如沃克小姐所說,本案的罪名其中有兩項是重罪,其中一項是殺人罪。可是你講的也沒錯,我相信被告在街坊間也是個好人。」
「這樣的話……」
「保釋金一百萬。」
法官的槌子重重地敲下。
***
「嗨,克莉絲汀!」
離開法院後,當安東尼.班森笑瞇瞇地走上前跟克莉絲汀打招呼。後者修長的雙腿並沒有停下,安東尼只能快步上前並肩而行。克莉絲汀是個身材修長的金髮女子,擁有一副完美的雅利安人形象。相貌美豔,卻令人望而生畏。
「就算你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也別隨便在公眾場合叫我的名字。」克莉絲汀以冷漠的口吻說。
「更精確地講,是同個社區、同個國小、同個國中、同個高……」
「直接切入重點,安東尼。」她立即打斷對方的句子。
「過失殺人,」安東尼簡短地說:「我的客戶願意接受過失殺人罪(manslaughter)。」
「你有看過驗屍報告和照片吧?那絕對不是過失殺人。」
「我的客戶沒有殺人。」
「你真是個信徒(True Believer)。」克莉絲汀說這話時語氣相當平板,聽不出來是否在絲毫挖苦對方:「你認為所有的客戶都是無辜,而所有警察都是傻子。」
「妳也是個宗教信仰者(Religious person)呀,克莉絲汀。」安東尼搔了搔頭,說:「妳相信世上所有人都是有罪的(all people have sinned)。」
(註:在此Believer及Religious person有相互呼應之意)
「總之,我的客戶沒有殺人。但他會承認過失殺人、最低刑期,省得我們麻煩上法庭解決。」
「但我喜歡上法庭。」克莉絲汀冷笑一聲。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連復活節當天都忙得不可開交。」安東尼聳聳肩道:「到時候要不要來喝一杯?」
克莉絲汀冷冷地回應:「要我跟你出門喝酒,簡直就跟復活節的兔子下蛋一樣不切實際。」
「兔子要是太過寂寞的話,可是會死掉的。」安東尼微笑著說,克莉絲汀可沒有笑。
「實驗證明並不會。」她說。
「妳難道都不會感到一絲寂寞嗎?一點私人的社交活動都沒有?」安東尼問。
「然後呢?接下來我要開始宣讀:『我願意向神發誓 一切據實以報,毫不欺瞞,只訴說實情』嗎?抱歉,我不是你的證人,所以沒必要回答這個問題。」
「真難想像十六歲的時候我還送給你情人節卡片呢。」
克莉絲汀的嘴角抽動幾下,說:「原來是你,我本來就在懷疑了……」
忽然間,兩人在一家酒吧門前佇足,目光不自覺地往店家那那頭望去。這並非出於他們想進去裡頭喝一杯,而是目光受到牆外架設的一台電視機--上頭正在撥放的新聞節目--所吸引住了。
電視正在播報著新聞節目,螢幕上出現一名金髮少女的檔案照片,這則新聞的標題則是:『維護和平抑或動用私刑?魔法少女使用的手段是否過激?』
「這回又是哪個可憐的傢伙惹了那位大小姐啦?」安東尼說。
「犯罪者一點都不可憐。」克莉絲汀回應:「犯罪就會被逮捕,你被逮捕就會被起訴。」
「那被狂歐的部分呢?」
「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克莉絲汀輕咳一聲,喃喃自語道。
「妳說什麼?」
「沒啥。」不待安東尼回過神,克莉絲汀已轉身邁出步伐。
「是嗎?我小時候也是魔法少女的粉絲呢。」安東尼道:「雖然她跟這座城市有種格格不入的氛圍,但這麼久以來也完全融入紐約市民的生活了。現在大家都當她是種吉祥物般的存在。」
「這我知道……啊,我要遲到了。」
「約會嗎?真難得。」
「工作啦工作!」克莉絲汀沒好氣地回應:「檢察官可不像你們這些大律師一樣悠閒,相對薪水又少得可憐。」
她隨便揮了揮手向安東尼道別,沒有回頭。
***
關於魔法少女的傳說有很多,畢竟她守護這座城市快十年了;傳說她將一整個幫派的人嚇得奪門而出、傳說她把肇事逃逸的車子整個壓扁變形,只剩下容納駕駛員的空間、傳說她在零度以下仍穿著短裙……這些傳言最令人不安的地方就在於它們大部分都是真的。
但是魔法少女就是這個樣子;安全、秩序和自由精神的代表--當然,強大又可愛這點也算在內。
不過……也許是人們習慣了她的存在,就像空氣一樣稀鬆平常,結果反而遺忘這名少女每一天的努力。
「別跑!」
某一天工作日清晨,她的身影依舊飛越在曼哈頓哈林區的某住宅區上頭。
雙腳沒有透露出一絲緩慢下來的跡象,穿著粉紅色洋裝的魔法少女追趕著竊盜犯,當她跑到屋頂邊緣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踏步跳出去,輕巧地落地。輕鬆自在得像是每天將這些特技動作當成飯後運動一樣。
少女繼續奔馳。
「我說,別跑啦!」吶喊一聲,魔法少女一躍而起,正巧落在街道上,一名試圖全力狂奔的竊盜犯背上。
「噗啦!」伴隨著一陣悲鳴,竊盜犯龐大的身軀頓時被少女嬌小的身子壓在地上,整個人動彈不得。
「正義的夥伴來也!」魔法少女喊道:「你剛剛犯下了二級竊盜罪(Burglary in the Second Degree),最低三年半最高十五年刑期,做好心理準備吧!」
「妳這臭女人除了行俠仗義之外沒有其他事情好做嗎?像是男朋--痛啊啊啊啊啊不要凹我的手臂!」
***
某一天假日中午,她的身影見照常現身於人來人往、擠滿遊客的第五大道上頭。
那個男人正準備從夾克裡掏出武器,金屬反光一閃而過,不過魔法少女可沒有漏看這一幕。她近距踢飛對方的武器,緊接著揮出重拳,朝對方的臉上打過去。後者用雙手護住臉部,卻給予她一秒鐘的空檔,左腳往前一踏,右腳再度騰空而起,不偏不倚踢中那男人的腹部,他在發出短促的悶哼聲後往後倒去。
「想趁著混亂中下手嗎?」魔法少女說:「這可是二級襲擊罪(Assault in the Second Degree),最低兩年及最高七年刑期,這是在你沒有犯罪紀錄為前提的結果喔!」
等到回過神後,她發現街道被一大堆興致勃勃的圍觀群眾所堵住。他們之中有的拿手機出來照相或錄影,另有一些在光天化日之下交換賭金。她甚至看見賣飲品點心的攤位從上一秒絕對不從存在的地方蹦了出來。
人們總是喜歡看熱鬧,特別是觀光客。
她的周圍傳來一陣掌聲和口哨聲, 彷彿非常滿足這段戲劇化的突發事件;順帶一提,這裡所謂的戲劇化多半與適度的暴力有關。
嘎查、嘎查--
照相的聲音此起彼落。
「請看這邊、請看這邊!」
「擺些什麼招牌動作吧!」
為了不讓群眾失望,魔法少女只能露出類似顏面神經痛般的笑容,比出『YA~』手勢。
「我是愛……愛愛愛愛與勇氣與和平的魔法少女喲!」
在場沒人察覺到她那幾乎爆錶的羞恥度。
***
某一天下午,她的身影出現在孤兒院。
一頭金色秀髮的少女坐在張小板凳上,身旁圍坐著二十名年齡介於五歲到八歲的小男孩與小女孩。他們穿著各不相同,卻全都露出了感動的表情。
「今天本校特別來賓是魔法少女小姐喔!」這時,穿著可愛圖案圍裙的導師,笑咪咪地拍拍手喚起大家注意
「「「哇哇哇!」」」二十名孩子叫喊著,一張張小臉蛋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魔法少女也對他們微笑著點頭。
「孩子們都很興奮呢,不好意思還麻煩請您特地跑一趟過來。」
「不會不會,畢竟是這些孩子們的願望。」
「那麼,孩子們有什麼問題想問魔法少女的嗎?」
「請問妳做這份工作做了二十年是真的嗎?」「不會感到無聊嗎?不會想幹其他事情嗎?還是說沒有其他技能……」「有交過男朋友嗎?有任何喜歡上的對象嗎?」「該不會這二十年來一個人都孤獨一人……」
「這是怎麼回事!這些孩子的問題怎麼都這麼早熟和尖銳!?」
「他們之中很多人夢想成為記者呢。」導師滿意地點點頭,笑瞇瞇地回答。
「禍根要連根拔起啊!!!」
***
某一天凌晨,她的身影在遭歹徒行搶的超商內冒出。
「別動,魔法少女!我手上有槍,就算是妳也無法跑得比子彈快--」
「閃開啦大特賣要結束了!」
「嗚噗!怎麼……可能……」
「不要小看瘋狂搶購的女人!」
***
某一天,她的……(已下省略)
***
復活節當日
晚上七點
「為什麼當魔法少女沒有加班費啊,可惡。」
拖著一身疲憊的身軀,金髮少女獨自一人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今晚的溫度並沒有很低,但她仍瑟瑟地發抖。兩旁淨是一片黑色樹影。汽車和人影都已經消失無蹤,要不是這裡的路燈依舊運作良好,還真察覺不出一絲文明的跡象。
除此之外,她的頭上還戴著一對可愛的兔耳。
「可惡,為什麼我得穿這種東西。丟臉死啦!」她抱怨道:「只是因為復活節的緣故,我就得穿兔耳朵……什麼叫做殺必死啊!這又不是日本動漫……我人在美國紐約啊,可惡!」
不過她很快就可以解放疲憊感了。魔法少女走到一間位在一條小巷內的酒吧,入口是一扇簡單樸素的綠色大門,門上有塊手寫招牌。
通常這代表兩個含義:
第一, 這是家不需要打廣告的店,因為大家都知道要來這裡吃好料的。
第二,你要嘛知道自己是來幹啥的,要嘛就不該出現在這裡;簡單一句來說:滾吧,觀光客!
她推開大門走進去。
相對於曼哈頓夜裡的繁榮景象,這間餐廳的光線像山洞一樣昏暗。這間酒吧並不算寬敞,大約只能容納三十多人左右,比較像是那種會員制或採包場制的店家。裝潢風格則偏向巴洛克式,展現古典藝術之風,毫無現代元素參雜在裡頭。
吧檯前只有幾名的酒客,酒保站在這些人後方。餐廳內幾乎有三分之二的坐位都是空著,空氣中還飄散著淡淡的菸味。這間餐廳裡從不考慮設立非吸煙區,因為身穿黑色燕尾服的店長自己就叼根菸站在門口迎接客人。一切都一如往昔。
魔法少女找了張高腳椅坐下,手指敲擊著木製吧台。
「這位不是曼哈頓鼎鼎大名的魔法少女嗎?」酒保是一位中年男子,看起來一點都不引人注目。
糟糕,我竟然累到忘了變回來!這個念頭在她的腦袋中一閃即逝,但隨即就被拋到腦後。
「來一份烈酒吧老爹。」她說。
「可是妳未成年耶。」
「誰未成年啦!老娘保護這區也快二十年了,來幾杯酒不會少一塊肉吧?而且我會付錢啦!」
「這還真是奇遇呢,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正要發作,一旁某個人卻搶先發言……那是相當熟悉的聲音。
「你、你是安東--」
魔法少女差點叫出來,又馬上閉上嘴吧;因為站在旁邊的好死不死正好是安東尼.班森。
「原來妳也知道這家店。」他問:「要一起喝嗎?」
「要我跟你出門喝酒,簡直就跟復活節的兔子--」
「怎麼啦?」
「好啊,我正有此意呢!」
看我先把你灌醉,再套出你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代表愛與正義的魔法少女,心裡頭的計畫似乎並不符合她那純真的外表。
***
開始用餐後二十分鐘...
也許是酒精作祟的緣故,魔法少女變得坦率許多。
「就算是我也很辛苦啊!」魔法少女不滿地說:「一整天都必須在外東奔西跑的,幾乎把整個曼哈頓都跑透了!」
「是的。」安東尼禮貌地應了一聲,雖然短促但看起來似乎有在認真聽講。
「雖然那些警察也很努力啦!但可不要因為紐約變得比八零年代要和平就放下戒心啦……」
***
開始用餐喝酒後兩個小時...
「所以我@#$%^&說啊, 市民們自己也得振作一點呀! 」魔法少女抓著酒瓶亂甩。
安東尼禮貌地應了一聲,順便避開對方的酒瓶。
「@#%^&*每次都倚靠我&%$$#總有一天會害慘^$##!#$^自己啦!」為了表達自的不滿而誇張揮動著高級酒杯,就連站在一旁的酒保都看得心驚膽跳的。
結果幾滴烈酒濺了出來,好巧不巧沾上安東尼的高級西裝。
「糟糕,這一件很貴的耶。」他苦笑道。
「嗄~~~~你在那裏自言自語個什麼勁啊!你有在聽我講話嗎……前天哪……」
「是是是。」安東尼依舊一副笑臉迎人的模樣。
「是一次就夠了啦!」
「是。」
這時候安東尼望著這名酒醉的少女,她正以相當豪邁的坐姿開著雙腿,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粉色短裙幾乎快走光了。
「內褲快露出來了喔。」他提醒道。
「你在看啥啊……這樣可是性騷擾喲……小心我告你!」魔法少女反倒顯得更加大剌剌的,說:「想看也不要緊呀,我又沒差……反正我的內心已經是老太婆啦……像你這種人啦,也只喜歡那種 大學女實習生啦……」
「你喝醉了。」 安東尼說。
「我才……才沒有喝醉!」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喝醉,魔法少女伸手比出她招牌的YA手勢,一副自豪地說道:「你看喔,這是兩根手指頭……我沒有算錯,因此我很清醒。」
白晝的時候,金融區的街道上擠滿人群,目的地各異,正直(又或者不)追求資本主義下的慾望;夜晚的時候,時報廣場上五光十色的色霓虹燈和照亮了黑夜,也展現了無限的誘惑和慾望。從最新型的立體影像至最普通的平面花燈,華麗而鮮明至極。每當夜晚降臨,北大西洋海岸的東面上便會光芒四射。
這個城市活力四射……不過對於今天晚上,活力稍嫌過了頭。
「搶劫啊!」
嘶啞的尖叫聲,劃破了街坊間的寧靜。
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半左右,事發地點是一棟坐落於曼哈頓下城區的格林威治村,十三大街(305 W 13th St)上的某個公寓。被害者則是一位再平凡不過的老婦人,高齡八十歲的她幾乎大半輩子都在紐約度過。豐富的人生經驗曾幫助她度過許多難關,不過就算是她也不可能預見今晚突如其來的發展。
正當老婦人準備回家進入公寓電梯的時候,一名頭帶棒球帽的年輕男性不知打哪冒出來,伸手擋住即將關上的電梯門──不僅如此,他還粗暴且無情地將對方蒼老的身子推倒,並且搶走她的包包。老婦人整個人往後跌去,當她撞上地板上發出哀嚎之際,搶匪也轉身往公寓外逃走。
公寓大門口傳出求救聲,附近的鄰居不可能沒有人聽到。可是這個時間街道根本沒人,甭說路見不平的義勇之士抓賊了,假如有人願意打電話報警就該謝天謝地了。
當然,那是在一般情況之下。
這名搶匪躲入一處小巷。陰暗、潮濕,即便是紐約市中心這種地方也有不少較為『黑暗』的角落,連一絲光線都無法觸及。
「年紀輕輕的竟然搶老女人的錢包,真是不知羞恥。」
意料之外的嗓音,嚇得搶匪當場佇足動彈不得。
「什麼人!」回過頭並大聲質問,搶匪正好看見一個人影走出街燈照明之外的陰暗處。
儘管空氣裡透露出涼意,但沒有冷到令人發抖的地步;然而,搶匪的聲音卻透露出一絲顫抖,彷彿他已經猜到來者的身分。
「你今年幾歲呀?」向搶匪拋出莫名問題的,是一位的金髮飄逸的美少女。
白皙的臉蛋則剛好襯托出髮色和清秀的五官,讓容貌更為鮮明。藍色的眸子綻放出一種傲然光輝,如寶石般楚楚動人。總得說,她的外表就向是精緻的陶瓷娃娃,不過胸部比較大點,壯觀到可以在上頭演一齣莎士比亞劇都沒問題。
如果穿著正常的話,金髮少女無疑是一名吸引異性目光的少女。偏偏她穿著白淨的洋裝與帶有荷葉邊的粉色系短裙,和周圍破舊斑駁的公寓牆壁格格不入。
「我在問,你今年幾歲?」金髮少女又問了一次。
「二十……不對,關妳屁事!」搶匪怒吼道。
「真是不幸。」金髮少女以冰冷的口吻說:「超過十八歲後,你就不符合本州少年犯的資格。而你剛剛犯下的罪屬於二級強盜罪(Robbery in the Second Degree),又屬於C級刑事重罪。即便你有沒有其他案底、學校裡每科都拿A,或者在教堂當唱詩班的都無所謂,最低刑罰為三年半州立監獄,沒有保釋資格。你準備在牢裡過上一陣子了嗎?」
聽見這一連串句子,強匪頓時露出茫然的眼神,不過他很快地就回過神。「笨、笨蛋,別被抓到不就好了!」搶匪邊說邊拋下包包,從大衣內側掏出一把小刀。
「犯罪就會被逮捕,被逮捕就會被起訴。」金髮少女說,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
「妳問我幾歲,那妳自己又多老啦!」也許是為了壓抑心中的不安,搶匪挑釁地問道。
「你說……啥?」
這句話卻像是打開對方內心某個開關,使得少女臉上的餘裕瞬間消失;由於周圍環境陰暗沒察覺到,這名搶匪甚至還不知死活地繼續嗆聲:
「我數數看……妳從我老媽那時代就存在啦!少用外表騙人了,老妖怪!」
「老妖……什麼?」
「妳到底什麼時候要退休?這把年紀穿這身衣服難道不會感到丟臉嗎──」
剎時間,金髮美少女的身影已經動了起來。
僅僅不到脈搏跳動一次的間隔,她便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現身於搶匪正前方。兩人的距離極速接近,後者好像還能夠看見到前者的模樣;漂亮的臉蛋浮現如鬼神般的憤怒的神情。
「你說誰是臉頰充滿皺紋的老妖怪而且拖過適婚年齡到現在都嫁不出去啊!」
「全都是妳自己說的吧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暴怒的高吼以及淒厲的慘叫,劃破了街坊間的寧靜。
***
那一天,人人畏懼的紐約市地檢署助理檢察官──克莉絲汀.沃克(Christine Walker) ──如同往常一樣,她踏入屬於自己的戰場,法院裡頭。
克莉絲汀總是踩著自信滿滿的步伐、挺直的腰際,臉上則掛著無懈可擊的表情。那張剛度過三十年歲月的臉蛋依然白皙透紅,金色如稻穗的長髮綁成馬尾,髮絲點綴在白淨的臉龐上,展露出一股藝術品般的美。真要在雞蛋裡挑骨頭,大概便是她的神情過於嚴肅,更透露出一絲冷酷。
克莉絲汀的競爭對手是一年紀相仿,全身上下散發出典雅氣質的男子。他叫做安東尼.班森(John. Benson) ,身為辯護律師的他不只才華出眾,甚至連外貌都相當俊美,擁有一張討女大學生喜愛的明星臉。
每個人都穿著多少都代表一個人的個性:克莉絲汀一身剪裁合宜的漆黑色西裝和窄裙套裝,不僅凸顯出一米八的高挑身材,更透露出凡事由她做主的性格。安東尼身穿咖啡色西裝,口袋還露出一截金色手帕,表示他是個很講究禮節規矩的人。
「案件編號522613……」
時間是下午快五點,位於紐約中央街100號上的刑事法院中,其中一名法官正處理著傳訊庭內的犯人。他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頭髮不只白光,更慘的是都快禿光了。
「公訴賴瑞.查理斯,二級謀殺未遂罪、一級襲擊罪,以及大竊盜罪。」禿頭法官將頭轉向被告問道:「被告如何答覆?」
「無罪,三項罪名都是如此,法官大人。」身為被告辯護律師的安東尼代以回答。
「本案的保釋金應該多少,沃克小姐?」法官問。
「控訴方認為被告的罪行極端暴力且無情,受害者被刺傷、毆打然後被留下等死,我們認為如此殘忍行為本身就應不予以保釋。」克莉絲汀說。
這時安東尼露以充滿餘裕的口吻說:「法官大人,檢方不應在開庭前就擅自批我的客戶的名聲。他過去並沒有任何犯罪前科,在本地很有聲望,並且擁有自己的進出口生意 。」
「那我們是否應該防止被告出口自己呢,班森律師?」法官問。
「事實上,很難想像他這樣的有地位的人──」
「容我直言,法官大人。」克莉絲汀開口打斷對方:「被告所被控的罪行都屬於A及或B級重罪。」
「不好意思,克莉絲汀。」
安東尼邊說邊露出迷人的微笑,不過卻只換來金髮美女惡狠狠一瞪。
「我是說,沃克小姐……」他乾咳一聲收起笑臉,並以嚴肅的神情說:「被告目前僅僅是被控(accuse)而已,我們對檢方手裡的證據是否能夠居留我的客戶表示懷疑。」
「班森律師,假如你質疑檢方起訴的合理性,是否代表你想開聽證會?」
「不,並沒有。」
「正如沃克小姐所說,本案的罪名其中有兩項是重罪,其中一項是殺人罪。可是你講的也沒錯,我相信被告在街坊間也是個好人。」
「這樣的話……」
「保釋金一百萬。」
法官的槌子重重地敲下。
***
「嗨,克莉絲汀!」
離開法院後,當安東尼.班森笑瞇瞇地走上前跟克莉絲汀打招呼。後者修長的雙腿並沒有停下,安東尼只能快步上前並肩而行。克莉絲汀是個身材修長的金髮女子,擁有一副完美的雅利安人形象。相貌美豔,卻令人望而生畏。
「就算你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也別隨便在公眾場合叫我的名字。」克莉絲汀以冷漠的口吻說。
「更精確地講,是同個社區、同個國小、同個國中、同個高……」
「直接切入重點,安東尼。」她立即打斷對方的句子。
「過失殺人,」安東尼簡短地說:「我的客戶願意接受過失殺人罪(manslaughter)。」
「你有看過驗屍報告和照片吧?那絕對不是過失殺人。」
「我的客戶沒有殺人。」
「你真是個信徒(True Believer)。」克莉絲汀說這話時語氣相當平板,聽不出來是否在絲毫挖苦對方:「你認為所有的客戶都是無辜,而所有警察都是傻子。」
「妳也是個宗教信仰者(Religious person)呀,克莉絲汀。」安東尼搔了搔頭,說:「妳相信世上所有人都是有罪的(all people have sinned)。」
(註:在此Believer及Religious person有相互呼應之意)
「總之,我的客戶沒有殺人。但他會承認過失殺人、最低刑期,省得我們麻煩上法庭解決。」
「但我喜歡上法庭。」克莉絲汀冷笑一聲。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連復活節當天都忙得不可開交。」安東尼聳聳肩道:「到時候要不要來喝一杯?」
克莉絲汀冷冷地回應:「要我跟你出門喝酒,簡直就跟復活節的兔子下蛋一樣不切實際。」
「兔子要是太過寂寞的話,可是會死掉的。」安東尼微笑著說,克莉絲汀可沒有笑。
「實驗證明並不會。」她說。
「妳難道都不會感到一絲寂寞嗎?一點私人的社交活動都沒有?」安東尼問。
「然後呢?接下來我要開始宣讀:『我願意向神發誓 一切據實以報,毫不欺瞞,只訴說實情』嗎?抱歉,我不是你的證人,所以沒必要回答這個問題。」
「真難想像十六歲的時候我還送給你情人節卡片呢。」
克莉絲汀的嘴角抽動幾下,說:「原來是你,我本來就在懷疑了……」
忽然間,兩人在一家酒吧門前佇足,目光不自覺地往店家那那頭望去。這並非出於他們想進去裡頭喝一杯,而是目光受到牆外架設的一台電視機--上頭正在撥放的新聞節目--所吸引住了。
電視正在播報著新聞節目,螢幕上出現一名金髮少女的檔案照片,這則新聞的標題則是:『維護和平抑或動用私刑?魔法少女使用的手段是否過激?』
「這回又是哪個可憐的傢伙惹了那位大小姐啦?」安東尼說。
「犯罪者一點都不可憐。」克莉絲汀回應:「犯罪就會被逮捕,你被逮捕就會被起訴。」
「那被狂歐的部分呢?」
「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克莉絲汀輕咳一聲,喃喃自語道。
「妳說什麼?」
「沒啥。」不待安東尼回過神,克莉絲汀已轉身邁出步伐。
「是嗎?我小時候也是魔法少女的粉絲呢。」安東尼道:「雖然她跟這座城市有種格格不入的氛圍,但這麼久以來也完全融入紐約市民的生活了。現在大家都當她是種吉祥物般的存在。」
「這我知道……啊,我要遲到了。」
「約會嗎?真難得。」
「工作啦工作!」克莉絲汀沒好氣地回應:「檢察官可不像你們這些大律師一樣悠閒,相對薪水又少得可憐。」
她隨便揮了揮手向安東尼道別,沒有回頭。
***
關於魔法少女的傳說有很多,畢竟她守護這座城市快十年了;傳說她將一整個幫派的人嚇得奪門而出、傳說她把肇事逃逸的車子整個壓扁變形,只剩下容納駕駛員的空間、傳說她在零度以下仍穿著短裙……這些傳言最令人不安的地方就在於它們大部分都是真的。
但是魔法少女就是這個樣子;安全、秩序和自由精神的代表--當然,強大又可愛這點也算在內。
不過……也許是人們習慣了她的存在,就像空氣一樣稀鬆平常,結果反而遺忘這名少女每一天的努力。
「別跑!」
某一天工作日清晨,她的身影依舊飛越在曼哈頓哈林區的某住宅區上頭。
雙腳沒有透露出一絲緩慢下來的跡象,穿著粉紅色洋裝的魔法少女追趕著竊盜犯,當她跑到屋頂邊緣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踏步跳出去,輕巧地落地。輕鬆自在得像是每天將這些特技動作當成飯後運動一樣。
少女繼續奔馳。
「我說,別跑啦!」吶喊一聲,魔法少女一躍而起,正巧落在街道上,一名試圖全力狂奔的竊盜犯背上。
「噗啦!」伴隨著一陣悲鳴,竊盜犯龐大的身軀頓時被少女嬌小的身子壓在地上,整個人動彈不得。
「正義的夥伴來也!」魔法少女喊道:「你剛剛犯下了二級竊盜罪(Burglary in the Second Degree),最低三年半最高十五年刑期,做好心理準備吧!」
「妳這臭女人除了行俠仗義之外沒有其他事情好做嗎?像是男朋--痛啊啊啊啊啊不要凹我的手臂!」
***
某一天假日中午,她的身影見照常現身於人來人往、擠滿遊客的第五大道上頭。
那個男人正準備從夾克裡掏出武器,金屬反光一閃而過,不過魔法少女可沒有漏看這一幕。她近距踢飛對方的武器,緊接著揮出重拳,朝對方的臉上打過去。後者用雙手護住臉部,卻給予她一秒鐘的空檔,左腳往前一踏,右腳再度騰空而起,不偏不倚踢中那男人的腹部,他在發出短促的悶哼聲後往後倒去。
「想趁著混亂中下手嗎?」魔法少女說:「這可是二級襲擊罪(Assault in the Second Degree),最低兩年及最高七年刑期,這是在你沒有犯罪紀錄為前提的結果喔!」
等到回過神後,她發現街道被一大堆興致勃勃的圍觀群眾所堵住。他們之中有的拿手機出來照相或錄影,另有一些在光天化日之下交換賭金。她甚至看見賣飲品點心的攤位從上一秒絕對不從存在的地方蹦了出來。
人們總是喜歡看熱鬧,特別是觀光客。
她的周圍傳來一陣掌聲和口哨聲, 彷彿非常滿足這段戲劇化的突發事件;順帶一提,這裡所謂的戲劇化多半與適度的暴力有關。
嘎查、嘎查--
照相的聲音此起彼落。
「請看這邊、請看這邊!」
「擺些什麼招牌動作吧!」
為了不讓群眾失望,魔法少女只能露出類似顏面神經痛般的笑容,比出『YA~』手勢。
「我是愛……愛愛愛愛與勇氣與和平的魔法少女喲!」
在場沒人察覺到她那幾乎爆錶的羞恥度。
***
某一天下午,她的身影出現在孤兒院。
一頭金色秀髮的少女坐在張小板凳上,身旁圍坐著二十名年齡介於五歲到八歲的小男孩與小女孩。他們穿著各不相同,卻全都露出了感動的表情。
「今天本校特別來賓是魔法少女小姐喔!」這時,穿著可愛圖案圍裙的導師,笑咪咪地拍拍手喚起大家注意
「「「哇哇哇!」」」二十名孩子叫喊著,一張張小臉蛋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魔法少女也對他們微笑著點頭。
「孩子們都很興奮呢,不好意思還麻煩請您特地跑一趟過來。」
「不會不會,畢竟是這些孩子們的願望。」
「那麼,孩子們有什麼問題想問魔法少女的嗎?」
「請問妳做這份工作做了二十年是真的嗎?」「不會感到無聊嗎?不會想幹其他事情嗎?還是說沒有其他技能……」「有交過男朋友嗎?有任何喜歡上的對象嗎?」「該不會這二十年來一個人都孤獨一人……」
「這是怎麼回事!這些孩子的問題怎麼都這麼早熟和尖銳!?」
「他們之中很多人夢想成為記者呢。」導師滿意地點點頭,笑瞇瞇地回答。
「禍根要連根拔起啊!!!」
***
某一天凌晨,她的身影在遭歹徒行搶的超商內冒出。
「別動,魔法少女!我手上有槍,就算是妳也無法跑得比子彈快--」
「閃開啦大特賣要結束了!」
「嗚噗!怎麼……可能……」
「不要小看瘋狂搶購的女人!」
***
某一天,她的……(已下省略)
***
復活節當日
晚上七點
「為什麼當魔法少女沒有加班費啊,可惡。」
拖著一身疲憊的身軀,金髮少女獨自一人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今晚的溫度並沒有很低,但她仍瑟瑟地發抖。兩旁淨是一片黑色樹影。汽車和人影都已經消失無蹤,要不是這裡的路燈依舊運作良好,還真察覺不出一絲文明的跡象。
除此之外,她的頭上還戴著一對可愛的兔耳。
「可惡,為什麼我得穿這種東西。丟臉死啦!」她抱怨道:「只是因為復活節的緣故,我就得穿兔耳朵……什麼叫做殺必死啊!這又不是日本動漫……我人在美國紐約啊,可惡!」
不過她很快就可以解放疲憊感了。魔法少女走到一間位在一條小巷內的酒吧,入口是一扇簡單樸素的綠色大門,門上有塊手寫招牌。
通常這代表兩個含義:
第一, 這是家不需要打廣告的店,因為大家都知道要來這裡吃好料的。
第二,你要嘛知道自己是來幹啥的,要嘛就不該出現在這裡;簡單一句來說:滾吧,觀光客!
她推開大門走進去。
相對於曼哈頓夜裡的繁榮景象,這間餐廳的光線像山洞一樣昏暗。這間酒吧並不算寬敞,大約只能容納三十多人左右,比較像是那種會員制或採包場制的店家。裝潢風格則偏向巴洛克式,展現古典藝術之風,毫無現代元素參雜在裡頭。
吧檯前只有幾名的酒客,酒保站在這些人後方。餐廳內幾乎有三分之二的坐位都是空著,空氣中還飄散著淡淡的菸味。這間餐廳裡從不考慮設立非吸煙區,因為身穿黑色燕尾服的店長自己就叼根菸站在門口迎接客人。一切都一如往昔。
魔法少女找了張高腳椅坐下,手指敲擊著木製吧台。
「這位不是曼哈頓鼎鼎大名的魔法少女嗎?」酒保是一位中年男子,看起來一點都不引人注目。
糟糕,我竟然累到忘了變回來!這個念頭在她的腦袋中一閃即逝,但隨即就被拋到腦後。
「來一份烈酒吧老爹。」她說。
「可是妳未成年耶。」
「誰未成年啦!老娘保護這區也快二十年了,來幾杯酒不會少一塊肉吧?而且我會付錢啦!」
「這還真是奇遇呢,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正要發作,一旁某個人卻搶先發言……那是相當熟悉的聲音。
「你、你是安東--」
魔法少女差點叫出來,又馬上閉上嘴吧;因為站在旁邊的好死不死正好是安東尼.班森。
「原來妳也知道這家店。」他問:「要一起喝嗎?」
「要我跟你出門喝酒,簡直就跟復活節的兔子--」
「怎麼啦?」
「好啊,我正有此意呢!」
看我先把你灌醉,再套出你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代表愛與正義的魔法少女,心裡頭的計畫似乎並不符合她那純真的外表。
***
開始用餐後二十分鐘...
也許是酒精作祟的緣故,魔法少女變得坦率許多。
「就算是我也很辛苦啊!」魔法少女不滿地說:「一整天都必須在外東奔西跑的,幾乎把整個曼哈頓都跑透了!」
「是的。」安東尼禮貌地應了一聲,雖然短促但看起來似乎有在認真聽講。
「雖然那些警察也很努力啦!但可不要因為紐約變得比八零年代要和平就放下戒心啦……」
***
開始用餐喝酒後兩個小時...
「所以我@#$%^&說啊, 市民們自己也得振作一點呀! 」魔法少女抓著酒瓶亂甩。
安東尼禮貌地應了一聲,順便避開對方的酒瓶。
「@#%^&*每次都倚靠我&%$$#總有一天會害慘^$##!#$^自己啦!」為了表達自的不滿而誇張揮動著高級酒杯,就連站在一旁的酒保都看得心驚膽跳的。
結果幾滴烈酒濺了出來,好巧不巧沾上安東尼的高級西裝。
「糟糕,這一件很貴的耶。」他苦笑道。
「嗄~~~~你在那裏自言自語個什麼勁啊!你有在聽我講話嗎……前天哪……」
「是是是。」安東尼依舊一副笑臉迎人的模樣。
「是一次就夠了啦!」
「是。」
這時候安東尼望著這名酒醉的少女,她正以相當豪邁的坐姿開著雙腿,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粉色短裙幾乎快走光了。
「內褲快露出來了喔。」他提醒道。
「你在看啥啊……這樣可是性騷擾喲……小心我告你!」魔法少女反倒顯得更加大剌剌的,說:「想看也不要緊呀,我又沒差……反正我的內心已經是老太婆啦……像你這種人啦,也只喜歡那種 大學女實習生啦……」
「你喝醉了。」 安東尼說。
「我才……才沒有喝醉!」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喝醉,魔法少女伸手比出她招牌的YA手勢,一副自豪地說道:「你看喔,這是兩根手指頭……我沒有算錯,因此我很清醒。」
安東尼被她率真又可愛的動作給逗笑了。
「笑什麼……嗝……接受我……正義的制裁! 」
她揮出嬌小的拳頭,最終綿軟無力地落在對方的胸口上。
***
用餐後三個小時...
「$%^&*總之#%^¢£※♀這樣♂ 卍▶ ▷ ► ▼那樣 ♬♪ ♩♭♫∽,懂了嗎?」
不知不覺魔法少女已經喝了十幾杯,臉頰燙紅,嘴裡醉醺醺呢喃著幾乎無法辨識的話語。她醉的一塌糊塗,似乎從來沒有這樣醉過。她整個人趴在吧台上,閉上眼、嘴裡還在念念有詞著。
凝望著如同某種世間罕見的美麗藝術品,距離自己不到一尺之遙、伸手可及的睡容,安東尼只是搖了搖頭並苦笑一聲。
「酒保,買單了。」他說。
「那這位小姐該怎麼辦?」酒保問。
「我會將她安全送回家。」安東尼回答。
他以公主抱的方是環抱起少女輕盈的身軀,不過在察覺到對方口袋中的東西後又停下腳步。他稍稍伸出手,從洋裝口袋裡掏出了一只再熟悉不過的細框眼鏡。
「不小心壓壞就糟糕了。」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將那副眼鏡給魔法少女戴上。
走出酒吧,晚風所帶來的陣陣涼意,輕輕吹拂在魔法少女因酒醉而有點發熱的臉頰上,讓她感到好舒服。
「我還可以……喝的……」魔法少女仍在說著夢話。
冰冷的路燈燈光打在這兩人身上──而那道光芒,似乎也同時反映出掛在魔法少女眼角邊的眼淚。
「……抱歉」她喃喃說道
──至於道歉的對象,大概只有身在夢中的她本人自己最為清楚。
安東尼以溫柔的動作撥開對方的瀏海,低下頭魔法少女的耳邊呢喃:「妳從以前就是這樣,總是一個人蠻幹。偶爾也學會讓自己輕鬆一點。這些年來已經夠了……就不要再懲罰自己了。」
他繼續低語著:「妳就繼續守護這座城市,但假如哪一天真的撐不下去的話就回來吧。然後,到時就由我守護妳……克莉絲汀。」
當然,魔法少女並沒有聽見這句話。
逐漸消失於街道上的一對背影,呈現出他們倆人不同的身分;也許未來要走的路將會異常艱辛。不過那對緊緊倚靠著彼此的距離,卻又透露出兩人分也分不開的緣分與情感。
今天,男孩與女孩依舊在默默地保護著自己心愛的事物。
「笑什麼……嗝……接受我……正義的制裁! 」
她揮出嬌小的拳頭,最終綿軟無力地落在對方的胸口上。
***
用餐後三個小時...
「$%^&*總之#%^¢£※♀這樣♂ 卍▶ ▷ ► ▼那樣 ♬♪ ♩♭♫∽,懂了嗎?」
不知不覺魔法少女已經喝了十幾杯,臉頰燙紅,嘴裡醉醺醺呢喃著幾乎無法辨識的話語。她醉的一塌糊塗,似乎從來沒有這樣醉過。她整個人趴在吧台上,閉上眼、嘴裡還在念念有詞著。
凝望著如同某種世間罕見的美麗藝術品,距離自己不到一尺之遙、伸手可及的睡容,安東尼只是搖了搖頭並苦笑一聲。
「酒保,買單了。」他說。
「那這位小姐該怎麼辦?」酒保問。
「我會將她安全送回家。」安東尼回答。
他以公主抱的方是環抱起少女輕盈的身軀,不過在察覺到對方口袋中的東西後又停下腳步。他稍稍伸出手,從洋裝口袋裡掏出了一只再熟悉不過的細框眼鏡。
「不小心壓壞就糟糕了。」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將那副眼鏡給魔法少女戴上。
走出酒吧,晚風所帶來的陣陣涼意,輕輕吹拂在魔法少女因酒醉而有點發熱的臉頰上,讓她感到好舒服。
「我還可以……喝的……」魔法少女仍在說著夢話。
冰冷的路燈燈光打在這兩人身上──而那道光芒,似乎也同時反映出掛在魔法少女眼角邊的眼淚。
「……抱歉」她喃喃說道
──至於道歉的對象,大概只有身在夢中的她本人自己最為清楚。
安東尼以溫柔的動作撥開對方的瀏海,低下頭魔法少女的耳邊呢喃:「妳從以前就是這樣,總是一個人蠻幹。偶爾也學會讓自己輕鬆一點。這些年來已經夠了……就不要再懲罰自己了。」
他繼續低語著:「妳就繼續守護這座城市,但假如哪一天真的撐不下去的話就回來吧。然後,到時就由我守護妳……克莉絲汀。」
當然,魔法少女並沒有聽見這句話。
逐漸消失於街道上的一對背影,呈現出他們倆人不同的身分;也許未來要走的路將會異常艱辛。不過那對緊緊倚靠著彼此的距離,卻又透露出兩人分也分不開的緣分與情感。
今天,男孩與女孩依舊在默默地保護著自己心愛的事物。
春分之事 / 紳藍
1
送走讓人冷到發抖的二月之後,很快的三月也經過三個禮拜了。
在一個逐漸發暖的早晨,我和莞華一起走在前往學校的路上。
「禹皓你今天有看過日曆了嗎?」
「日曆……?沒有。因為知道今天是禮拜幾,沒特別去看。」
莞華如往常般問了讓人沒有頭緒的問題。我微微側頭看向她,她似乎心情很好,面帶笑容看著前方。我們並肩走著種植灌木叢的人行道上,偶爾手臂會輕輕相觸。
明明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變得有點無法集中精神。
「今天啊,是春分喔。」
「春分……啊啊──二十四節氣的那個吧?」
「嗯。我們每天看著太陽和月亮的升起與降落,一整天的時間被分割成白天和夜晚,兩邊占據比例不見得是對等的。今天剛好是分水嶺。
《春秋繁露‧陰陽出入上下篇》裡面記載著這句話。春分者,陰陽相半也,故晝夜均而寒暑平。也就是說,一整年中,日夜時間相等的日子只有兩天而已。所以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沒錯吧?」
我點頭代替回應。
老實話,日與夜的長或短,我根本感受不到什麼差別,對記憶回復程度還很低的我而言,時間不過是鐘錶上的刻度罷了。不過比起這不值一提的感受,我更不想打斷莞華說話的興致。
「來到春分的話,代表春天已經過一半了。春天是很重要的季節喔。一年中的四季之首,萬物生長的季節。不過,春季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涵義──」
「喔……是什麼?」
走到校門附近我們停了下來。現在不到七點,還不到上學的尖峰時刻,大門口學生的數量很少。
我望著莞華,等待她說出答案。
「──春天啊,是戀愛的季節喔。」
春天早晨的風吹得樹叢微微作響,莞華將頭髮撥向耳後,笑得眼睛快瞇成一條線。
2
和莞華在大門分開之後,我直接走進自己的教室。
我的坐位被分在教室最裡面,剛好在柱子的旁邊。雖然靠著柱子活動空間變小了,但反而讓我有種安心的感覺。
「早安!還是一副沒睡飽,和昨天前天一個樣。對了小禹,我已經知道你精神不濟的原因了,實在讓我大吃一驚啊!」
一坐下就收到的過度早晨招呼是從前面傳來的。昌志,我的同班同學,據他的說法我們國一開始就認識了。我有實感的記憶從去年到現在也不過九個月左右,所以我對他的態度遠不及他對我的熱情。
話雖如此,昌志仍是班上我最要好的同性朋友,少數能比較自然談起失憶一事的對象之一。
「等一下……你剛才說知道什麼?」
「別裝傻啊!」
昌志興奮地靠上來,雙手壓在我的肩上。
「你剛才和一個女生在門口聊天對吧?我全都看到了!不得了的大美人不是嗎?一起上學嗎?什麼時後交的?以你來說這可是大新聞啊!」
會被問這些老實說早上出門前就猜到了,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來。而且……昌志這傢伙也太誇張了吧?
「沒有,你誤會了,我們只是朋友。就是……去年住院的那個時候認識的。」
我把和莞華的認識過程,刪減和修改之後說給昌志聽,但他還是半信半疑的表情。
「喔,這樣啊……那我就暫時相信你的說詞好了。不過,和三年級的漂亮學姊一起走路上學什麼的,這種戀愛漫畫情節根本不適合灰色的你。那位 學姊看起來是嬌弱又文靜的類型,小禹的話應該搭配更特異獨行的女孩子吧。」
「……聽起來不像是稱讚,不要擅自幫我下奇怪的評價啊。而且,你說的適不適合,是指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都一樣啦。的確失憶前後的小禹有所不同。其它人的話說不定會覺得你變成另一個人,但在我看來你的本質完全沒變。放心吧小禹,這一點你大可相信我,畢竟我的觀察力可是──」
說到這邊,昌志突然停頓笑著看向窗外。
「……怎麼了?」
「不,沒什麼。話說回來,最近的天氣越來越好了,氣溫剛剛好很適合睡覺呢。」
話一說完,昌志哈的一聲一個大哈欠,身體像是洩氣般趴在桌子上。
時間七點八分,同學開始陸續走進教室,差不多有十個人了,接著有幾個人一起走出教室。同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昌志,你今天好早啊。通常都壓線進校門,想要改掉壞習慣了嗎?還有你腳邊那個是什麼?」
「啊──偶爾也會想早起嘛。生活要有變化才會有趣,有意思的事情放在優先順位,困難的事情要懂得迴避才能輕鬆。至於這個──」
昌志揮揮左手後閉上眼睛,右手指向下面──他的坐位旁邊有一個塑膠籠,裝寵物用的那種。
「沒什麼,是我家養的兔子。預約今天要看獸醫。再回家一趟實在太麻煩就直接帶來了。」
「獸醫……牠生病了嗎?」
我看向籠子,兔子很安靜沒有發出聲音。牠這樣是正常的嗎?我對寵物的方面一竅不通。
「嗯……不是嚴重的情況,放心吧。對了小禹,帶寵物來學校違規,麻煩幫我注意一下老師。」
在我注意力放在寵物籠上時,走廊傳進來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是剛才走出去的同學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這個時間點他們應該要在外掃區打掃才對。
「不知道怎麼了?啊……連老師也過來了。」
「大概是掃具間的鑰匙不見了吧。」昌志又打了一個大哈欠:「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啦。反正有備用的,而且一天沒掃也不會有問題,趁機休息不錯啊。小禹──我要睡了,上課記得叫我起來。拜託你囉。」
話一說完昌志很快陷入沉睡。
走廊上的同學一陣討論之後也離開了。這段期間又陸續來了好幾位同學,教室開始熱鬧起來。
我從書包拿出和慕玄借的小說,好用來消磨上課鐘響前的這段時間。
3
中餐我打算到福利社買微波食品解決。本來想找昌志一起去,但這小子鐘響前就藉故去廁所,現在不知道溜哪去了。
我打算把課堂中寫的筆記做最後整理後就去吃飯。正當收拾桌面時,忽然眼角發現到昌志的位置附近有點奇怪。
椅子旁邊有毛,地面上還有一些暗紅的漬。那好像是乾掉的血液。
不但如此,他的運動外套和寵物籠都不在。
……那傢伙該不會在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懷抱著這股好奇的心情,我決定稍微改變一下計畫。
4
學校的校舍分成數棟,基本上每個年級各自一棟,再來還有行政大樓、體育館、圖書館……等等。
我們一年級在距離大門最遠的校院內側,最外側是三年級的。這樣分的理由聽說是替三年級生減少不必要的時間浪費。面臨大考的考生需要更多時間花在念書上頭。
買好午餐之後,我直接走到慕玄的班級。雖然就在同一棟的三樓,但中午找她一起吃飯的次數不多。
「……你來幹嘛?」
中午只吃麵包和三明治的慕玄用狐疑的眼光打量著我。我把她的書放在她的面前,然後從旁邊拉了一張空椅。
「你應該沒有弄髒吧?」
慕玄翻開書皮,小心翼翼地檢查起來。她對自己書本有相當程度的潔癖,自從她發火一次之後,和她借書我會很注意保護的細節。
「妳知道這是什麼嗎?」
我把剛才的毛拿來給幕玄看。
「不就是毛嘛不然是什麼。」她瞄了一眼語氣有點不耐。
我覺得自己問了理所當然的廢話。
「這應該是兔子的毛。妳有養過兔子吧?摸摸看確認一下。」
我在吃東西欸!慕玄瞪了我一眼之後,有點勉強伸手去摸。
「嗯,應該是兔子的毛。說到兔子……你下個周末陪我去一下附近的教會。反正你也閒閒沒事幹。」
「是可以。不過怎麼突然要去教會?妳換信仰了嗎?」
「才不是。」慕玄小口小口吃著麵包:「復活節快到了,你不知道嗎?教會有慶祝活動,不過那不是重點。當天會發送復活節彩蛋,因為圖案很可愛所以一定要去拿啊。我可是連續拿了好幾年當作收藏,今年當然也不能錯過。」
彩蛋啊……沒記錯的話,包裝紙打開裡面是巧克力?
「復活節是基督教的重要節日,紀念耶穌死後三日復活的奇蹟。象徵重生與希望的節日。你不覺得這個節日非常適合現在的你嗎?」
慕玄帶著頑皮的笑容,往我的額頭戳了兩下。
「對了……你和我借書又問我事情,總要付出點代價吧?這樣好了,先一起去參加慶祝活動。拿完彩蛋之後你請我吃飯。」
慕玄放下三明治,頭別向另一邊。雖然她這麼做,但短髮的造型根本藏不住微微發紅的耳根。
看樣子下周末會整天和她待在一起。一想到這裡,我似乎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咳咳……先說好,我要吃義式餐廳。要有前菜和飯後甜點的那種。」
照慕玄開的條件,地點又選在教會附近的話,符合的場所我腦中只記得一間。
──差不多是這附近價格最貴的餐廳。
「等等……我突然想起來那天好像有點事情。」
「我都沒聽到!」
慕玄吐出舌頭給我一個鬼臉,臉上的笑容比今天的春陽還要耀眼。
5
和慕玄一起吃好午餐後,我想差不多該去把早上的事情解決掉了。於是趁鐘響之前,我繞到操場一趟。
因為是中午休息時間,操場上一個人都沒有。不過這樣也正好合那傢伙的意吧?
我慢步走到掃具間前。我知道裡面有人,所以毫不猶豫把門推開。
「又在做奇怪的事情了嗎?」
「有趣的事情──希望你修正一下說法。」
蹲在地上的人影是昌志。他站起身朝我走過來。因為掃具間密閉光線透不進來,他靠近之後才看清楚他的臉。
「呀──我還在想小禹你怎麼還沒來的時候你就到了。嗯,絕妙的時間點!」
「剛才先去吃午餐了……所以說,你故意摸走鑰匙躲在這邊做什麼?是和兔子有關對吧,教室地上有兔子毛。」
昌志為了避人耳目拿走掃具間的鑰匙,今天反常很早到學校。我們教室的位置看不到大門,但是昌志卻看見我和莞華在校門口聊天,因為那個時候他繞路走三年級的校舍,打算去行政大樓偷一把掃具間備用鑰匙。
運動外套則是拿來罩住寵物籠,好順利走出教室。
「沒錯。先別多說了,小禹你也過來看看!」
昌志興奮地轉過身蹲下去。我湊上前,終於看見原因。
「原來如此……生小兔子了。」
昌志的寵物兔生下好幾隻兔寶寶。原來地面的血跡就是牠流的。
「嗯嗯!地上的毛是牠自己咬下來的,為了要舖窩。生產的地方最好要陰暗和安靜,所以我就選在這裡。我中午先溜走時有點激動,毛就不小心掉出來了吧!」
「你大費周章就為了看兔子生產嗎?」
「當然啊!我自己養的兔子,如果沒親眼看見這一瞬間不是很無趣嗎?」
「有意思的事情放在優先順位……嗎?」
「正確!」
昌志眨眨眼對我比了個大拇指。
「那麼──偷走鑰匙以及擅自攜帶寵物。小禹,這些罪名你要告訴老師嗎?」
「怎麼會。就快要復活節了,慶祝的日子啊。」
我拿出剛才從福利社買的碳酸飲料,一瓶遞給昌志。
春分之日,重生與希望。
比起我,這些兔子絕對才是復活節的主角。
我和昌志做出乾杯的手勢,在這些復活節兔子的陪伴下度過一個悠閒的午休時光。
送走讓人冷到發抖的二月之後,很快的三月也經過三個禮拜了。
在一個逐漸發暖的早晨,我和莞華一起走在前往學校的路上。
「禹皓你今天有看過日曆了嗎?」
「日曆……?沒有。因為知道今天是禮拜幾,沒特別去看。」
莞華如往常般問了讓人沒有頭緒的問題。我微微側頭看向她,她似乎心情很好,面帶笑容看著前方。我們並肩走著種植灌木叢的人行道上,偶爾手臂會輕輕相觸。
明明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變得有點無法集中精神。
「今天啊,是春分喔。」
「春分……啊啊──二十四節氣的那個吧?」
「嗯。我們每天看著太陽和月亮的升起與降落,一整天的時間被分割成白天和夜晚,兩邊占據比例不見得是對等的。今天剛好是分水嶺。
《春秋繁露‧陰陽出入上下篇》裡面記載著這句話。春分者,陰陽相半也,故晝夜均而寒暑平。也就是說,一整年中,日夜時間相等的日子只有兩天而已。所以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沒錯吧?」
我點頭代替回應。
老實話,日與夜的長或短,我根本感受不到什麼差別,對記憶回復程度還很低的我而言,時間不過是鐘錶上的刻度罷了。不過比起這不值一提的感受,我更不想打斷莞華說話的興致。
「來到春分的話,代表春天已經過一半了。春天是很重要的季節喔。一年中的四季之首,萬物生長的季節。不過,春季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涵義──」
「喔……是什麼?」
走到校門附近我們停了下來。現在不到七點,還不到上學的尖峰時刻,大門口學生的數量很少。
我望著莞華,等待她說出答案。
「──春天啊,是戀愛的季節喔。」
春天早晨的風吹得樹叢微微作響,莞華將頭髮撥向耳後,笑得眼睛快瞇成一條線。
2
和莞華在大門分開之後,我直接走進自己的教室。
我的坐位被分在教室最裡面,剛好在柱子的旁邊。雖然靠著柱子活動空間變小了,但反而讓我有種安心的感覺。
「早安!還是一副沒睡飽,和昨天前天一個樣。對了小禹,我已經知道你精神不濟的原因了,實在讓我大吃一驚啊!」
一坐下就收到的過度早晨招呼是從前面傳來的。昌志,我的同班同學,據他的說法我們國一開始就認識了。我有實感的記憶從去年到現在也不過九個月左右,所以我對他的態度遠不及他對我的熱情。
話雖如此,昌志仍是班上我最要好的同性朋友,少數能比較自然談起失憶一事的對象之一。
「等一下……你剛才說知道什麼?」
「別裝傻啊!」
昌志興奮地靠上來,雙手壓在我的肩上。
「你剛才和一個女生在門口聊天對吧?我全都看到了!不得了的大美人不是嗎?一起上學嗎?什麼時後交的?以你來說這可是大新聞啊!」
會被問這些老實說早上出門前就猜到了,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來。而且……昌志這傢伙也太誇張了吧?
「沒有,你誤會了,我們只是朋友。就是……去年住院的那個時候認識的。」
我把和莞華的認識過程,刪減和修改之後說給昌志聽,但他還是半信半疑的表情。
「喔,這樣啊……那我就暫時相信你的說詞好了。不過,和三年級的漂亮學姊一起走路上學什麼的,這種戀愛漫畫情節根本不適合灰色的你。那位 學姊看起來是嬌弱又文靜的類型,小禹的話應該搭配更特異獨行的女孩子吧。」
「……聽起來不像是稱讚,不要擅自幫我下奇怪的評價啊。而且,你說的適不適合,是指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都一樣啦。的確失憶前後的小禹有所不同。其它人的話說不定會覺得你變成另一個人,但在我看來你的本質完全沒變。放心吧小禹,這一點你大可相信我,畢竟我的觀察力可是──」
說到這邊,昌志突然停頓笑著看向窗外。
「……怎麼了?」
「不,沒什麼。話說回來,最近的天氣越來越好了,氣溫剛剛好很適合睡覺呢。」
話一說完,昌志哈的一聲一個大哈欠,身體像是洩氣般趴在桌子上。
時間七點八分,同學開始陸續走進教室,差不多有十個人了,接著有幾個人一起走出教室。同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昌志,你今天好早啊。通常都壓線進校門,想要改掉壞習慣了嗎?還有你腳邊那個是什麼?」
「啊──偶爾也會想早起嘛。生活要有變化才會有趣,有意思的事情放在優先順位,困難的事情要懂得迴避才能輕鬆。至於這個──」
昌志揮揮左手後閉上眼睛,右手指向下面──他的坐位旁邊有一個塑膠籠,裝寵物用的那種。
「沒什麼,是我家養的兔子。預約今天要看獸醫。再回家一趟實在太麻煩就直接帶來了。」
「獸醫……牠生病了嗎?」
我看向籠子,兔子很安靜沒有發出聲音。牠這樣是正常的嗎?我對寵物的方面一竅不通。
「嗯……不是嚴重的情況,放心吧。對了小禹,帶寵物來學校違規,麻煩幫我注意一下老師。」
在我注意力放在寵物籠上時,走廊傳進來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是剛才走出去的同學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這個時間點他們應該要在外掃區打掃才對。
「不知道怎麼了?啊……連老師也過來了。」
「大概是掃具間的鑰匙不見了吧。」昌志又打了一個大哈欠:「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啦。反正有備用的,而且一天沒掃也不會有問題,趁機休息不錯啊。小禹──我要睡了,上課記得叫我起來。拜託你囉。」
話一說完昌志很快陷入沉睡。
走廊上的同學一陣討論之後也離開了。這段期間又陸續來了好幾位同學,教室開始熱鬧起來。
我從書包拿出和慕玄借的小說,好用來消磨上課鐘響前的這段時間。
3
中餐我打算到福利社買微波食品解決。本來想找昌志一起去,但這小子鐘響前就藉故去廁所,現在不知道溜哪去了。
我打算把課堂中寫的筆記做最後整理後就去吃飯。正當收拾桌面時,忽然眼角發現到昌志的位置附近有點奇怪。
椅子旁邊有毛,地面上還有一些暗紅的漬。那好像是乾掉的血液。
不但如此,他的運動外套和寵物籠都不在。
……那傢伙該不會在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懷抱著這股好奇的心情,我決定稍微改變一下計畫。
4
學校的校舍分成數棟,基本上每個年級各自一棟,再來還有行政大樓、體育館、圖書館……等等。
我們一年級在距離大門最遠的校院內側,最外側是三年級的。這樣分的理由聽說是替三年級生減少不必要的時間浪費。面臨大考的考生需要更多時間花在念書上頭。
買好午餐之後,我直接走到慕玄的班級。雖然就在同一棟的三樓,但中午找她一起吃飯的次數不多。
「……你來幹嘛?」
中午只吃麵包和三明治的慕玄用狐疑的眼光打量著我。我把她的書放在她的面前,然後從旁邊拉了一張空椅。
「你應該沒有弄髒吧?」
慕玄翻開書皮,小心翼翼地檢查起來。她對自己書本有相當程度的潔癖,自從她發火一次之後,和她借書我會很注意保護的細節。
「妳知道這是什麼嗎?」
我把剛才的毛拿來給幕玄看。
「不就是毛嘛不然是什麼。」她瞄了一眼語氣有點不耐。
我覺得自己問了理所當然的廢話。
「這應該是兔子的毛。妳有養過兔子吧?摸摸看確認一下。」
我在吃東西欸!慕玄瞪了我一眼之後,有點勉強伸手去摸。
「嗯,應該是兔子的毛。說到兔子……你下個周末陪我去一下附近的教會。反正你也閒閒沒事幹。」
「是可以。不過怎麼突然要去教會?妳換信仰了嗎?」
「才不是。」慕玄小口小口吃著麵包:「復活節快到了,你不知道嗎?教會有慶祝活動,不過那不是重點。當天會發送復活節彩蛋,因為圖案很可愛所以一定要去拿啊。我可是連續拿了好幾年當作收藏,今年當然也不能錯過。」
彩蛋啊……沒記錯的話,包裝紙打開裡面是巧克力?
「復活節是基督教的重要節日,紀念耶穌死後三日復活的奇蹟。象徵重生與希望的節日。你不覺得這個節日非常適合現在的你嗎?」
慕玄帶著頑皮的笑容,往我的額頭戳了兩下。
「對了……你和我借書又問我事情,總要付出點代價吧?這樣好了,先一起去參加慶祝活動。拿完彩蛋之後你請我吃飯。」
慕玄放下三明治,頭別向另一邊。雖然她這麼做,但短髮的造型根本藏不住微微發紅的耳根。
看樣子下周末會整天和她待在一起。一想到這裡,我似乎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咳咳……先說好,我要吃義式餐廳。要有前菜和飯後甜點的那種。」
照慕玄開的條件,地點又選在教會附近的話,符合的場所我腦中只記得一間。
──差不多是這附近價格最貴的餐廳。
「等等……我突然想起來那天好像有點事情。」
「我都沒聽到!」
慕玄吐出舌頭給我一個鬼臉,臉上的笑容比今天的春陽還要耀眼。
5
和慕玄一起吃好午餐後,我想差不多該去把早上的事情解決掉了。於是趁鐘響之前,我繞到操場一趟。
因為是中午休息時間,操場上一個人都沒有。不過這樣也正好合那傢伙的意吧?
我慢步走到掃具間前。我知道裡面有人,所以毫不猶豫把門推開。
「又在做奇怪的事情了嗎?」
「有趣的事情──希望你修正一下說法。」
蹲在地上的人影是昌志。他站起身朝我走過來。因為掃具間密閉光線透不進來,他靠近之後才看清楚他的臉。
「呀──我還在想小禹你怎麼還沒來的時候你就到了。嗯,絕妙的時間點!」
「剛才先去吃午餐了……所以說,你故意摸走鑰匙躲在這邊做什麼?是和兔子有關對吧,教室地上有兔子毛。」
昌志為了避人耳目拿走掃具間的鑰匙,今天反常很早到學校。我們教室的位置看不到大門,但是昌志卻看見我和莞華在校門口聊天,因為那個時候他繞路走三年級的校舍,打算去行政大樓偷一把掃具間備用鑰匙。
運動外套則是拿來罩住寵物籠,好順利走出教室。
「沒錯。先別多說了,小禹你也過來看看!」
昌志興奮地轉過身蹲下去。我湊上前,終於看見原因。
「原來如此……生小兔子了。」
昌志的寵物兔生下好幾隻兔寶寶。原來地面的血跡就是牠流的。
「嗯嗯!地上的毛是牠自己咬下來的,為了要舖窩。生產的地方最好要陰暗和安靜,所以我就選在這裡。我中午先溜走時有點激動,毛就不小心掉出來了吧!」
「你大費周章就為了看兔子生產嗎?」
「當然啊!我自己養的兔子,如果沒親眼看見這一瞬間不是很無趣嗎?」
「有意思的事情放在優先順位……嗎?」
「正確!」
昌志眨眨眼對我比了個大拇指。
「那麼──偷走鑰匙以及擅自攜帶寵物。小禹,這些罪名你要告訴老師嗎?」
「怎麼會。就快要復活節了,慶祝的日子啊。」
我拿出剛才從福利社買的碳酸飲料,一瓶遞給昌志。
春分之日,重生與希望。
比起我,這些兔子絕對才是復活節的主角。
我和昌志做出乾杯的手勢,在這些復活節兔子的陪伴下度過一個悠閒的午休時光。